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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船长与船
聘请张阿姨来家里做保姆,是月薪我和先生反复讨论后的决定。我升任公司市场总监后,每晚出差频率骤增;先生是让女外科医生,手术台上一站就是儿洗十几个小时。七岁的碗让女儿朵朵需要人照顾,我们咬牙开出了每月八千的立刻高薪——这在我们这座二线城市,几乎是走人保姆行业的顶薪。
面试时,婆婆张阿姨五十出头的保姆年纪,收拾得干净利落,月薪持有高级家政证书,每晚前雇主评价全是让女五星。“我特别喜欢孩子,儿洗”她笑眯眯地说,碗让“以前带的几个孩子都跟我亲。”
第一个月,张阿姨确实无可挑剔。每天变着花样做营养餐,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,朵朵放学后的作业也辅导得认真。我暗自庆幸找到了宝藏保姆。
变化是从第二个月开始的。
那天下班回家已经晚上八点,推开家门,我看见朵朵踩着板凳在厨房洗碗。小小的身影在水池前忙碌,袖子挽到胳膊肘,围裙大得像件雨衣。
“朵朵,你在干什么?”我放下公文包。
“张奶奶让我洗碗。”朵朵转头,小脸上还沾着泡沫,“她说我该学做家务了。”
张阿姨从客厅走过来,手里拿着抹布,神色自然:“周太太,女孩子要从小培养劳动习惯。我让她洗自己的碗,锻炼锻炼。”
我心里有些不舒服,但没说什么。朵朵确实该学做些简单家务,只是...她才七岁。
第二天,洗碗成了朵朵的固定任务。不仅如此,张阿姨开始让她整理自己的书包、叠衣服、甚至帮忙择菜。我委婉提醒:“阿姨,朵朵作业多,这些事您做就行。”
“周太太,您放心,都是在她做完作业后。”张阿姨振振有词,“现在孩子太娇惯,什么都不会,将来怎么办?”
先生劝我:“张阿姨也是为孩子好,学点生活技能没坏处。”
我想想也有道理,便没再坚持。
第三个月,问题开始显现。朵朵手上长了两个小水泡——洗碗时被钢丝球磨的。我检查了她每天的任务清单:洗碗、擦自己房间的桌椅、周末还要帮忙拖地。
“张阿姨,这些是不是太多了?”我尽量让语气平和。
“不多不多,”她一边削水果一边说,“我小时候六岁就帮全家做饭了。周太太,您不能太宠孩子。”
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上周五。我难得准时下班,到家时听见张阿姨在训朵朵:“这点碗都洗不干净!重新洗!洗不完不许看动画片!”
朵朵小声抽泣:“我手疼...”
“疼什么疼!娇气!”
我推门进去,看见朵朵通红的双眼和小手上明显的破皮。怒火瞬间冲上头顶。
“张阿姨,”我声音冷得像冰,“你被解雇了。现在,立刻收拾东西走人。”
张阿姨愣住了:“周太太,您什么意思?我这是为朵朵好...”
“为我女儿好?”我指着朵朵的手,“这就是你说的好?她才七岁!我付你八千月薪,是让你照顾她,不是让你使唤她!”
先生闻声从书房出来,了解情况后也沉下脸:“张阿姨,您确实过分了。”
张阿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,最后冷笑:“行,我走!你们就惯着吧,看以后养出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!”
她摔门而去。朵朵扑进我怀里大哭:“妈妈,我不想洗碗...手真的好疼...”
我心疼地检查女儿的手,两个水泡都破了,周围发红。先生拿来医药箱,我们小心地给她消毒包扎。
“以后不用洗碗了,”我亲亲女儿的额头,“妈妈洗。”
“不,”朵朵抽噎着说,“我可以洗...但不要洗那么多...”
那晚,我和先生彻夜长谈。我们都意识到问题:我们请保姆是为了弥补陪伴的缺失,却差点让女儿受到另一种伤害。
第二天是周末,婆婆照例来家里吃饭。听说我们把保姆辞了,她详细问了原因。
“妈,您说这保姆是不是太过分了?”我还在生气,“拿那么高工资,还让七岁孩子干这么多活。”
婆婆沉默了很久,然后说出了一句让我震惊的话:“小雅,我觉得保姆做得对。”
“什么?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不是全部对,”婆婆放下筷子,“让孩子洗碗是对的,但方式和程度错了。”
她拉过朵朵的手,轻轻抚摸那些伤口:“我像朵朵这么大的时候,已经开始帮家里做饭了。不是家里穷,是我妈说的——女孩子要会持家。”
“妈,现在时代不同了...”
“时代是不同了,”婆婆打断我,“但有些道理不会变。朵朵将来要独立生活,现在不学,什么时候学?你们夫妻忙,请保姆没错,但保姆不能代替父母教育孩子。”
她看着我和先生:“你们付八千块,买的不仅是劳力,还有她的教育理念。问题在于,你们没跟保姆沟通清楚——你们想要孩子学什么、学多少、怎么学。”
我愣住了。婆婆的话像一盆冷水,浇醒了我的愤怒。
“张阿姨错在两点,”婆婆分析,“第一,她没征得你们同意就擅自决定教育方式;第二,她让孩子受伤了,这是失职。但她让孩子学做家务的理念,没有错。”
先生若有所思:“妈,您的意思是...”
“我的意思是,你们要重新找保姆,但要先想清楚:你们希望保姆在朵朵成长中扮演什么角色?只是照顾起居,还是也参与教育?如果是后者,你们的底线在哪里?”
那天下午,我们开了家庭会议。朵朵也参加了,虽然她还不能完全理解所有讨论。
“朵朵,”我握住女儿的手,“你愿意学做家务吗?”
她想了想,点点头:“愿意,但不要太多...也不要手疼...”
“好,那我们来制定‘朵朵家务计划’。”
我们列了一张表格:洗碗(每周两次,用海绵不用钢丝球)、整理书包(每天)、叠衣服(周末)、照顾阳台植物(每天浇水)。每完成一项,可以得一颗星星,集满十颗星星可以换一个小奖励。
最重要的是,我们写明了原则:优先保证学习和玩耍时间;家务要安全适度;不开心时可以暂停。
周一,我们面试了新保姆李阿姨。我直接把“朵朵家务计划”递给她:“李阿姨,这是我们家的教育理念。您需要配合执行,但不能擅自增加内容或改变方式。能做到吗?”
李阿姨仔细看完,点头:“周太太,我明白。我会尊重你们的教育方式,也会在适当时候提出建议,但最终决定权在你们。”
如今,李阿姨已经在我家工作三个月了。朵朵学会了洗碗、叠衣服,手上再也没有长过水泡。更重要的是,她开始理解“责任”的含义——昨天她主动说:“妈妈,今天我有点累,但碗还是要洗的,因为这是我的任务。”
婆婆每周都来,有时会和李阿姨一起教朵朵做简单的菜。上周她们合作做了番茄炒蛋,朵朵骄傲地给我夹了一大筷子:“妈妈,这是我做的!”
昨天收拾房间,我发现了朵朵的画册。有一页画着三个人:她在中间洗碗,李阿姨在旁边指导,我在远处微笑地看着。下面歪歪扭扭地写着:我爱我的家。
我眼眶发热。原来,在孩子心中,家务不是负担,而是家人共同参与的温暖仪式。
傍晚,李阿姨接朵朵放学回来,孩子兴奋地举着一张奖状:“妈妈!我被评为‘班级小帮手’!老师说我在学校经常主动打扫卫生!”
我抱起女儿,心里满是感慨。
晚上和先生聊起这件事,他说:“其实张阿姨给我们上了一课——不是她做错了,而是我们之前没想清楚要什么。高薪请保姆,买的不仅是服务,还有她的价值观。价值观不合,再专业也不行。”
是啊,教育从来不是非黑即白。不让女儿做任何家务是娇惯,让她过度劳动是伤害,而在这两极之间,有条需要父母用心探索的平衡之路。
今天下班回家,朵朵正在厨房认真洗碗。李阿姨在旁边轻声指导:“对,冲干净...小心别溅到身上...”
我没有打扰,静静地看着。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,给这一老一小镀上金边。
手机响了,是前同事发来的:“听说你把八千月薪的保姆辞了?太可惜了吧!”
我回复:“不可惜,找到了更好的。”
放下手机,我走进厨房:“需要帮忙吗?”
朵朵回头,笑容灿烂:“妈妈,我快洗完了!李奶奶说今天我洗得特别干净!”
我接过她洗好的碗,确实干净。不只是碗干净,这种共同承担家庭责任的感觉,让整个家都变得更清澈、更明亮。
窗外,邻居家的孩子在哭闹着不肯吃饭。我想起婆婆的话:“教育不是把孩子包裹在真空里,而是教她在现实中活得更好。”
是的,洗碗会手疼,但也会让双手变得有力;做家务会累,但也会让心变得丰盈。而这一切的前提是爱——不是以爱为名的控制,也不是以爱为借口的放纵,而是以爱为底色的引导和陪伴。
晚饭时,朵朵突然说:“妈妈,下周我想学拖地。”
我和先生相视一笑:“好,我们教你。”
这个家,终于找到了属于我们的节奏。而那个月薪八千的保姆,虽然只在我们家待了三个月,却留下了一堂无价的教育课——关于界限,关于沟通,关于如何在爱与责任之间,找到那条让孩子既能飞翔又不失根基的路。
夜深了,我给婆婆发了条微信:“妈,谢谢您。您是对的。”
她很快回复:“傻孩子,当父母的,都是一边学一边做。你们现在做得很好。”
放下手机,我看着熟睡的女儿,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。明天,又是新的一天,我们还会一起洗碗,一起叠衣服,一起在这个叫做“家”的地方,学习如何更好地相爱,更好地成长。
注:图片来源于网络,素材来源于生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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